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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业观察

相比较正式进入4.0时代的制造业，带有“高能耗、高污染、低效率、粗放”标签的传统建筑业在工业化的道路上进展缓慢。近些年，环境保护、节能降耗、人口红利等已成为社会持续关注的热点。对此，国家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对传统建筑行业提出了转型发展的新要求，装配式建筑由于其质量优、节能环保、缩短工期、节约人力成本等优点成为了产业转型的主要方向之一。

2010年以来，北京、沈阳、深圳、济南、上海等不少地方都纷纷出台了相关的技术、经济政策，有效地推动了装配式建筑的发展，其中2016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城市规划建设管理工作的若干意见》中明确提出加大政策支持力度，力争用10年左右时间，使装配式建筑占新建建筑的比例达到30%。

“根据初步统计，上海市装配式建筑落地项目2013和2014两年分别仅为134万m2和312万m2，2015年为610万m2，2016年和2017年上升至1500万m2和2000万m2，近五年累计装配式建筑项目约4500万m2，但随着装配式建筑项目的大量落地，开始出现一些负面的声音——从业人员抱怨装配式建筑“贵、慢、难”，质疑装配式建筑的未来。这些负面的字眼是危言耸听还是胡编乱造？其实都不是，只是一定程度上客观地反映了目前装配式建筑发展的现状。

为什么这么认为呢，因为个人理解它反映了事实，但并不代表事实的全部。这样的局面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我国的装配式建筑仍然处于起步阶段，整个产业链资源相对不足，对于预制与现浇两种不同工法缺乏深入认识，同时受制于传统现浇结构的管理理念和管控模式，从而对于装配式建筑产生理解上的偏差。”

01

“贵”——关于装配式建筑造价高的问题。

关于“贵”其实有三个方面的理解。其一，相对于传统现浇结构，装配式建筑现阶段存在一定的增量成本。从项目的角度去看，不考虑相关减量，装配式建筑在PC专项设计（增加PC深化设计费用）、PC构件采购（相对于现浇结构增加运输费、基建摊销费、钢模摊销费、蒸养费、含钢量及预埋件增加费用以及税金损失等）、PC构件吊装（增加吊装及辅材费用）以及措施费（塔吊型号的升级、临时施工便道、堆场的设置以及地下车库顶板满堂支撑使用周期延长等）几个方面相应费用增加；从行业发展的角度去看，增量成本受到专业人才、标准化程度、构件供需关系、劳动力成本、社会认知度等方面影响。因此现阶段装配式建筑“贵”是个不争的事实，政策推动将成为装配式建筑发展的必要支撑。

其二，了解完装配式建筑现阶段“贵”的原因后，那随着预制产业的发展，未来是否一定能解决“贵”的问题，个人认为随着技术体系的完善、标准化程度的提高、人工成本的持续增长、产业链及配套的成熟等，装配式建筑有机会比现浇结构更具经济性，为何说有机会，因为影响成本的变量太多，需要做到“天时地利人和”，这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当然如果从建筑全生命周期维度，并考虑社会效益成本来综合判定，装配式建筑会有很大机会，但这需要政府建立一套新的综合评判标准，并将该标准与市场机制挂钩。

其三，如果我们用反向思维，装配式建筑的“贵”为何就是不合理、不符合市场需求，为何一定要和现浇结构去对标成本。纵观市场上的各类型商品，同样的产品由于品牌、宣传、质量、售后等的差异性，会有“奢侈品”和“地摊货”的天壤之别，因此，既然装配式建筑“贵”是客观存在，那我们应该去思考如何将“贵”与“物有所值”划等号，最大程度发挥装配式建筑品质高、维护成本低的优势，形成品牌效应，而不是为了迎合建设方成本控制需求，以牺牲产品质量为代价，一味降低造价，弱化装配式建筑优势，最终引发市场对预制装配式建筑可行性和可信性的疑虑。当这些疑虑投射到价值与价格的天平上进行衡量时，就会给人造成一种“贵”的感觉。就如木炭与钻石，虽然后者要贵的多，但它的价值就会让人们愿意为其“买单”。

物以稀为贵，多元市场是愿意为“极致”而买单的。正确的理解是预制装配式建筑产业推进的关键，从产品思维角度出发，突出装配式建筑优势为核心思想，细分建筑市场，提高产品的匹配度，从适用性角度打开市场，以品质效应扩大应用面，从而提高市场占有率。

02

“慢”——关于装配式建筑进度慢的问题。

装配式建筑施工速度快被认为是其对标现浇结构的一大优势，但为何时而能听到工人抱怨“装配式建筑现场操作难度高，速度比现浇慢，为何要做装配式”，虽然这只是一句无心之言，但也代表了一种行业疑虑。装配式建筑标准层平均施工周期为7~8天，更有甚者甚至达到15天，现浇结构为5~6天，可见工人感受到的“慢”其实仅指标准层的土建工期，未考虑项目全寿命周期的维度，有篇文章非常适合解释这个问题——《日本分项施工速度堪比蜗牛，为什么整体速度能甩万科一条街》，其主要的核心思想就是重视项目前期的整体策划、利用穿插施工显著提升施工效率，重点突出技术与管理的融合；反观现有的很多装配式项目，由于从业人员对于装配式建筑认识和理解欠缺，沿用现浇结构那一套管理办法，用“经验主义”去应付装配式建筑，由此产生的困惑和不解也就理所当然了。

如果要解决标准层土建工期慢的问题，那应该从哪个角度除思考呢。根据JGJ1-2014的名词定义，装配式混凝土结构分为装配整体式混凝土结构和全装配混凝土结构。对于全装配混凝土结构，由于该结构类型现场不存在钢筋、模板、混凝土等工序，因此单体的土建工期就是构件吊装的时间，与传统现浇结构工期相比优势明显，正如市政工程中的隧道盾构管片，地下工程中的排水管、电力管以及综合管廊等，其共同点都是工厂预制运输至现场后，现场采用干法连接，工期优势明显，因此这是解决工期慢问题的一个途径。

事实上，根据等同现浇的设计理念，现阶段装配式建筑项目主流仍然是装配整体式混凝土结构，该结构体系内现浇工艺中的钢筋、模板、混凝土工序一个没减少，同时在此基础上还增加了吊装工序，要加快标准层土建施工速度，两个方面值得研究，其一将吊装工序和现浇工艺完美同步穿插，使得吊装工序或者平行穿插施工的钢筋或模板工序在进度计划中不占用关键线路；其二考虑全装配的进度优势，结合现浇工艺中的标准层分为竖向和水平两类构件，且两者是按照流水作业来进度排布，因此竖向构件采用全预制，可大幅缩短标准层土建工期。对于上述两种方案，共性就是要使构件吊装时间优于现浇工艺，而吊装进度取决于构件数量和吊装效率，因此在做拆分方案时，仅从施工措施费控制角度出发，严格控制构件重量会造成构件数量增多，从而延长施工整体工期，那之前考虑优化塔吊选型来节省成本的目标会因为工期的延长不降反增，得不偿失。

03

“难”——关于装配式建筑检测难的问题。

装配式建筑的核心技术是钢筋连接，目前主流的钢筋连接是采用套筒灌浆连接工艺，因此套筒灌浆的施工质量成为装配式建筑质量管控中最重要的一环。最近国内某项目抽检后发现剪力墙内套筒无灌浆料填充，引起了行业热议，围绕装配式建筑的可靠度争论由此展开，部分观点认为由于套筒灌浆连接工艺缺乏有效的检测手段，因此判定该项技术不成熟，不建议推广使用。提出这种观点，首先说明对于装配式建筑以及套筒灌浆连接这项技术的发展并不非常清楚，钢筋套筒灌浆连接技术是由余占疏博士在20世纪60年代发明并已成功运用在高层建筑中，无论是高校和检测机构的试验数据还是多次地震的实践洗礼，都证明套筒灌浆连接技术的可靠性。对于检测手段目前主流的是采用阻尼谐振法，即套筒灌浆前将阻尼振动传感器预埋在钢筋套筒出浆孔的底部，通过检测传感器信号波幅的衰减情况来判别传感器是否被灌浆料包覆，以确定套筒内检测灌浆料是否饱满，达到套筒灌浆施工过程质量控制的目的。

虽然检测手段和方法已经形成，但更加值得引起大家思考的问题是，以日本为例，作为地震多发的国家，很多项目采用装配式混凝土结构，但日本对于套筒灌浆连接接头居然并无有效的检测手段，究其最主要原因同时也是与我国质量监管最大的差异性，即前者以过程质量控制为主，后者是以结果监管为导向，因此检测难成为了制约装配式建筑发展的一个话题。在我看来装配式建筑带来的工艺改变以外，更多的应该关注管理变革上的差异，重视过程控制、培养专业产业工人，提升工人技能和责任心，提高质量管控的违约成本等手段和措施将比合适的检测手段来的更有意义。

综上所述，装配式建筑相比较传统现浇结构的优点使其“红极一时”，从全国到地方，扶持性政策陆续先后出台，有效推动了装配式产业的发展和壮大，同时随着大批装配式建筑项目的落地和推进，装配式建筑被曲解或者过度解读，使其成为了“招黑体质”，这“红与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激情碰撞，是一个产业发展必然经历的过程；也许正像当年商品混凝土取代自拌混凝土的发展历程一样，可以作为装配式建筑发展路上对照和借鉴的一面镜子。与传统现浇结构相比，从社会综合效益分析以及改善住宅品质、提高安全生产和文明施工水平、缩短施工周期、减少对熟练劳动力依赖等潜在价值来看，发展装配式建筑是我国建筑业转型升级的必由之路。

注：本文摘自《建筑工业化》第2期【行业观察】栏目第28-30页，有删节。